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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游娱乐登录|少年时代的朋友任大霖

作者: 天游   点击次数:    发布时间: 2023-04-29 16: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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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读书,多少都有些盲目。那时候,所知甚少,偶然间遇见的一本书,如果你恰巧喜欢,这本书会像是你步入林间拾得的一根仙草,让你遐思幽幽,产生只有那种年龄才有的似是而非的幻觉,其作用可能远远超出这本书之外,乃至会影响你的一生。

初一那年春天,我偶然读到一本书,是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的《蟋蟀及其他》。那时候,正是闹自然灾害的年月,书的纸张很糙、很黄、很薄,但这本书很吸引我。尤其是其中《打赌》和《渡口》两篇,让我入迷。

60年过去了,一直到现在,我依然还能记得当年读完《渡口》《打赌》时的情景:落日的黄昏,寂寥的大院,一丝惆怅的心绪,随晚雾与丁香花香轻轻飘散。

我曾经将这两篇文章全文抄录在笔记本上,并推荐给好多同学看。至今我依然可以完整无缺地讲述这两个故事。

小哥俩吵架,哥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,弟弟一直在渡口等哥哥回家。为看得远些,弟弟爬到了一棵榆树上。傍晚的渡口多么荒凉,等到了半夜,弟弟睡着了,哥哥回来了,听见哥哥叫自己,弟弟一下子从一人多高的榆树上跳下来,吵架后的重逢,兄弟亲情分外浓郁。任大霖说:“渡口有些悲怆。”悲怆!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词。这是只有亲身经历亲情碰撞的人,才会感到的悲怆。后来,我知道任大霖先生确实有个哥哥,叫任大星,也是一位作家,他写的小说《野妹子》,我也读过。我曾经悄悄地猜想,他在《渡口》里写的哥哥,会不会就是任大星呀?天游登录

和伙伴打赌:敢不敢到乱坟岗子摘一朵龙爪花。“我”去了,走在夜色漆黑的半路上,怕了。从夜娇娇花丛中钻出小姑娘杏枝,手里拿着装有半瓶萤火虫的玻璃瓶,陪“我”夜闯乱坟岗子。打赌胜利了,但伙伴讽刺“我”有人陪,不算本事,唱起“夫妻两家头,吃颗蚕豆头,碰碰额角头”,嘲笑“我”。于是,又打了一次赌:敢不敢打杏枝?为证明自己不是和杏枝好,“我”竟然打了杏枝。这件在孩提时代容易发生的事,被他写得那样委婉有致。美和美的破坏后的怅然若失,让我和小说里的“我”一起,总会想起杏枝的哭声。小说最后一节,写得最为精彩,多年过后,杏枝已经成为生产队长,“我”回故乡,没有见到她,见到了她的哥哥长水,说起童年打赌的事,她哥哥摇头说完全不记得了,“我想这不是真话,一定是长水怕难为情,不想谈它”。成人和童年的对比,完全是两幅画,成人如果是写实的工笔,童年则是梦幻般的写意。

现在想想,《打赌》和《渡口》弥漫着的,都是对天真童年远去而无比怀念的那样一丝淡淡的忧郁。文学最初留给我的印象,不是那个时代流行的峨冠博带的赞美诗,不是后来我看到的小布尔乔亚或假贵族式自我感觉良好的文字,也不是故意蹲下身子假装和孩子一般矮小、故作姿态的儿童文学。天游登录

怎么也忘不了那两个故事,即使到现在,还是觉得它们是任大霖先生写得最好的作品。正是因为看到这本《蟋蟀及其他》,看到了《打赌》和《渡口》这样两篇小说,以至后来我从《收获》杂志上找到他写的《童年时代的朋友》全部文章来看,并从别处看到介绍,知道他人在上海,因想尽可能多了解有关他的事情,便深深地记住了任大霖这个名字。在我寂寞贫寒的童年,任大霖的作品曾陪伴我。我便私下觉得在心里和他交往许久、许久,好像他是我的一个少年时代相伴相知的老朋友。

我喜欢大霖先生这样细腻的写实,梦幻般的写意,和淡淡忧郁的调子。中学时代,我买了他当时的全部著作,包括《山冈上的星》《小茶碗变成大脸盆》《我的朋友容容》,以及他的儿童诗集《我们院子里的朋友》。

我不知别人如何评价任大霖先生的作品,对于我,一个作家的作品从初一一直陪伴到高中毕业,如影相随,如风相拂,实在是难得而美好的回忆。

就是从那时候,我悄悄萌生做一名儿童文学作家的念头,心想那该是一桩多么美好的事,就像任大霖先生一样。我也曾经悄悄地写过几篇东西,完全是模仿任大霖先生,写自己的童年回忆,写自己的兄弟,写童年的杏枝。天游登录

读高中时,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的《儿童文学》杂志创刊,我在上面陆续读到任大霖的《白石榴花》《戏迷四太婆》等文章,觉得比以前的作品更为精致。其中《白石榴花》,我非常喜欢,曾经全文抄录过。

这篇小说写了这样一个故事:“我”的童年小伙伴虎根的哥哥得了重病,大夫开的中药里需要一味白石榴花。在乡间,红石榴花到处都是,白石榴花却很难找,只有地主卜家占地十亩的大花园里有。可是,看花园的花匠花大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孤老头,他还有一条更厉害的叫作“牡丹”的大黄狗。“我”和虎根以前翻墙进花园偷桃吃,花大伯放狗追来,牡丹差点儿咬到自己。但为了虎根哥哥的病,“我”和虎根还是趁着夜色,翻墙进了卜家花园。不幸,被花大伯和牡丹发现了。花大伯愤怒地骂道:上次你们偷桃吃,我没有说什么,以为小孩子嘴馋。现在你们偷白石榴花干什么?白石榴花也能吃吗?你们这是存心和我这个老头子过不去!说着,就要拿绳子捆“我们”。“我”和虎根纷纷说要捆就捆自己,偷白石榴花的主意是自己出的。在小哥俩义气的争说中,“我”情急之下说出实情:捆我吧!放了他吧,他哥哥正病重!并说出虎根哥哥中药中必须要有白石榴花。花大伯没有捆“我们”,却把“我们”关进小花棚里,让牡丹在外面死死地看守着。小哥俩十分害怕,以为是等天亮要被送到地主那里问罪。谁知,天蒙蒙亮时,花大伯打开花棚的门,领着“我们”走出花园的后门,把“我们”推出门外,扔出布袋,“砰”的一声,把门关上了。虎根打开布袋一看,满满一袋白石榴花。天游登录

这个故事,之所以让我感动并难忘,在于作者对花大伯这个人物先抑后扬的写法。特别是最后一笔,我以为这个厉害的花大伯要惩罚这小哥俩呢,但是,结果并非如此,在不动声色中,让我看到了花大伯的面严心善。

很久,很久,我都记得这篇《白石榴花》,曾经情不自禁对很多人讲过这篇小说。

很多年之后,在北大荒。那年冬天,我在生产队的猪号喂猪,大雪封门,无处可去,借来一本屠格涅夫的《猎人笔记》。看到其中《孤狼》这一篇时,眼睛一亮,高一时读过并抄过的任大霖的《白石榴花》,不请自来,也走到我的眼前。

《孤狼》写的是地主家负责看管森林的守林人,外号叫“孤狼”,也是孤老头。一个暴风雨的夜里,孤狼抓到一个偷伐树木的贫苦农民,用腰带反绑住这个农民。这个农民不住地向孤狼求情,希望放了他,说实在穷得不行,全家人饿得受不了,才来伐木。孤狼无动于衷,因为放了他,自己就要受到地主的处罚。这个农民不抱希望后,开始破口大骂孤狼,孤狼依然无动于衷。但是,最后,孤狼还是放了他。天游登录

看完《孤狼》,我想起了《白石榴花》,它们很相似。最主要的相似点,是都以先抑后扬的写法,完成对人物形象的塑造。相似的还有一点,便是人物关系的设置,《孤狼》里的守林人,和《白石榴花》里的花匠,身份和身世是相似的,都是孤寡老人;偷伐树木的农民,和偷白石榴花的小哥俩,也都是贫苦农民,不得已才铤而走险。更加相似的还有结尾,都是以放人戛然而止。

想起《白石榴花》,忍不住想起任大霖。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,但是,他好像是我的至爱亲朋。天远地远,我不知道他的命运如何……

躺在猪号的火炕上,一盏昏黄的马灯下,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从屠格涅夫到任大霖,从孤狼到花大伯,从北大荒到上海……随着窗外的纷飞大雪一样弥漫开来。当时心里在想,从这两篇文章看,任大霖比屠格涅夫处理得更好。好在任大霖有了白石榴花。都是放人,但屠格涅夫只是放了人,任大霖却多了满满一布袋白石榴花。白石榴花,便成为花大伯善良心地的写照和象征物,让小说有了形象化的回味天地。

我从未想要见到任大霖先生。我一直认为喜欢一位作家,看作品比看本人更为重要。喜爱他或她,就认真地读他们的作品,作家生命的气息和情感,便会从书页间扑面而来,与你相通相融。天游登录

如果不是1992年的春天,我到上海参加一个会议,也许永远不会和大霖先生见面。那个春天,在岳阳路的普希金像旁,我们一见如故。我向他表示我的敬意,列数一系列他作品的篇目,让他有些惊讶,觉得绝非萍水相逢的即兴之辞。他的温和友善,一如他的作品。他就那么坐在那里,静静听我讲,说话不多。

我讲了他作品中有浓厚的屠格涅夫《猎人笔记》的影子,比如《白石榴花》和《孤狼》的相似之处。也讲了不大喜欢他后期一些主题色彩过重的作品。我甚至举了他上世纪60年代的代表作《在灿烂的星空下》,不如他早期的《童年时代的朋友》那样天然真纯、弥漫着少年独有的淡淡的忧郁调子。《在灿烂的星空下》里,这种调子一下子变为过于明显的明快。写了一个江南水乡少年和一个上海郊区少年,都热爱科学,憧憬生活,两个少年在灿烂星空下巧妙的衔接,虽然构思巧妙,但毕竟看出了人为的痕迹,而让“我”面对美好的星空朗诵“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”,引出少年对星星和月亮的疑问,表达对自然科学的憧憬,也显得有些做作……

他都一一点头。由于真心喜爱他的作品,又是从小留下深刻的印象,便没有刹住闸,一下子讲了那么多。他不怪我,相反显得有些激动。天游登录

然后,他站了起来,让我等一会儿。不过一会儿的工夫,他从办公室取来两册厚厚的《任大霖作品选》送给我。我知道书的分量。它们是他一生心血的结晶。那里有他生命的轨迹,也有我少年的梦。

谁想到,那是我第一次,也竟然是最后一次和大霖先生相见。三年之后,大霖先生就去世了。他1929年出生,去世的时候,才66岁。

我一直想写一篇论述大霖先生创作的文章。我不见得会比评论家和研究者写得更好,但我觉得我最有发言权。因为我是从一个读者的角度,从一个从小就受其作品滋养的读者的角度来写,便不仅仅论述作品的艺术创作,而是涉及儿童文学参与人生命的塑造、灵魂的哺育、心灵的滋润,这样一个对我们自己和后代一样适用的话题。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,是我们人生路上无可取代的大树,绿荫如盖,庇护我们从小到老。我们老了,他们依然年轻,绿荫葱茏。

去年暑假,孙子从美国回北京探亲。有一天晚上,躺在床上睡不着,他磨我讲故事,我讲了《白石榴花》。他听后,半天没有说话,然后搂着我对我说:爷爷,咱们睡觉吧!第二天,他和比他小两岁的弟弟玩,弟弟问他昨天晚上爷爷给你讲什么故事了?他不说,我对他说:你就给弟弟讲讲《白石榴花》。他摇摇头。我问他为什么,他告诉我:我一讲,就想哭。天游登录

去年,他8岁半。我读《白石榴花》时,上高一,15岁。时间过去了57年,好的作品,历久弥新,依然可以打动人心。好的作家,尤可让人怀念。

谨以此短文纪念任大霖先生90周年诞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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